夜遇永安

过了初一过了十五,磨磨蹭蹭也得归去了。回家的路是鲜丽的,归去的路是暗淡的。姐夫的一个司机朋友到永安去,我搭了顺风车回山里了。

泉州面海,位于闽南三角一条狭长的堆积带上,平地宽度不足二十里吧?背后全是山了。汽车出城没一会就到了南安的丰州,那是旧泉州府治,郑成功就在这焚青衣举义旗提出了杀父报国的口号,并由此收复了台湾。过了梅山,过了诗山,山是越来越高了。

进入永春,因两岸对垒我曾跟随母亲疏散到这里,当时就住在戏院的傍边。永春的石鼓鸭,旁舍龟远近闻名。五里街附近的魁星岩去过一次,是文魁星。中国人的文魁长相如恶鬼,而武魁文静似处子,这符合中国人的辩证思惟?

过了永春县城,开始步入戴云山脉。车行于云雾中,路呈之字向上攀登,到了绝顶又是之字向下急降。想看后来者需低头,想看前行者要抬首,对面山腰的车子好象伸手可以相握。司机的点刹,方向盘的急转,油门的气喘声,还有师傅的全神贯注让你心悬着。很多人到了这里都晕了,还好我不晕,可以慢慢欣赏这一山又一山的山中风光。

圈子绕着绕着不觉已经进入大田,过了上京镇眼前一亮,一片少有的平坦之地,总算出山了。

这是桃源镇,我记得它周边的很多地名都和桃花源有关。比如武陵,桃花林,应该还有两个村子叫落英和美池。很明显,当时为此地命名的人有意将这片山中平原和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挂了钩。而且此地的确桃花盛开,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树一大片一大片的桃红,我在桃花林中穿行,感受那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美景。

出了大田到了永安的岭头,我和师傅在此分手,买了到永安的慢车票,到了下火车时已经晚上九点了。找了家旅店住下,花了四毛钱,一个铺位。这次的房间很不错,只有四张床,没有上下铺。进房时只有我一个人,其它三张铺看来还没人入住。坐了一天的车,很累,明早还需赶车往清流,我草草洗了,放下蚊帐防风,一着枕便睡着了。

迷糊中感觉房间的灯亮了,而且有人在说话,我想有新客人入住了。借着光看看手表,哦,已经半夜一点半了。听声音有三个人,一个说:“这人睡死了,应该是早一班车到的。”另一个说:“明早的车应该是七点半,没多少好睡了,今天可真热,怕睡不好。”还有一个说:“你们小声点,别吵了人家。”

这情形有点不对头,我尽可能让自个清醒过来,从蚊帐内瞧了出去,就知道有问题!原来是三位女孩在房中说话,坐在各自的床沿上,身上只穿了亵衣。这可有点麻烦了,我想,别理它,睡了就是了,又不是我的错。但明早起床怎办?我不尴尬人家尴尬呀,三个姑娘倍一个小伙睡了一晚上?有损清白,而且一下子损了三位。开声吧,就怕这三位大叫起来,外头保卫闻声破门而入,见这情形二话不说先将咱给捆了,那可太倒运了。的确左右为难啊,算了,还是冒冒险吧,我已经发觉在先,若不开声,那错就在我了。

尽可能用最小的动作将脑袋伸出帐外,又尽可能用最温和的声音说:“三位女同志,你们可能走错房间了吧?”

谢天谢地,没有任何叫声,三位姑娘只是傻了一下,接下来可太有趣了。当年的女孩子还相当保守,(说真的当时她们穿的内衣未必比现在新潮的小姐穿的外衣少。)所以一见男人第一想到的是自已没穿外衣,赶紧穿吧。于是有俩人抢一件上衣的,也有硬拿着裤子往头上套的,有一人更绝,刚穿好上衣忙乱之下又自个脱了一想不对又穿上了,另一位好不容易穿好了裤子却反了,没法子只得脱了重新再穿。乱了一阵,总算一切就绪,三位都穿整齐了。出去将柜员找来,一查,原来这柜员糊涂将我的性别写错了。总算一场误会,而且这三位姑娘很好,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难听的,我也不错只呆在床上没下地这问题便得以解决了,我又睡了。

巧了,第二天早班又见到了三位姑娘,同车,还好因昨晚灯不太亮我又没起床,她们也没能认出我来。我瞧她们三个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不时又来一阵咯咯笑,会不会还在说那昨晚的事?要换在今天,不知我会不会自我介绍介绍?哦,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永远也别想知道改变其中的某个细节后会有什么不同。

她们三个的年龄和我应该相差不多,只是象我这年龄上网的不多,若碰巧有一位上网看到了这文章,请别忘了给我留言以便联系。我们都几岁了,现在谈起这事应该只有笑声不会有尴尬了吧?

2001年3月8日星期四